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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在兴旺村，一排联排平房是一家家狗舍，地图显示这里为福缘犬业。 毛锦伟 摄
解放日报3月20日报道 “给我推销宠物狗的人为什么还逍遥法外？昨天还在发朋友圈。”在一个有264名成员的“维权群”中，小波（化名）发出这样的疑问。
去年11月17日，小波在沪青平公路上的玖只喵宠物店购买了一只两个月大的边牧犬，原本价格1900元，加上老板搭售的狗粮、狗证、芯片，共花费8950元。可仅仅几天，小狗突然精神萎靡，去医院花了大价钱检查后确诊犬瘟，抢救了4天最终没有救活。去退款时，接待小波的推销人员却以买狗时一并优惠购买了狗粮、宠物洗澡等服务为由拒绝退款……
日前，玖只喵宠物店负责人因身陷大量问题猫狗纠纷事件被警方带走调查。但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从12345市民服务热线了解得知，该店问题猫狗投诉仍不断出现。有消费者发现，此前通过微信推销宠物的相关人员仍然活跃，并未因“玖只喵”被查处而受到影响。
上海市场上那些所谓的“星期猫狗”从何而来？背后有着怎样的销售链？
平台充斥“引流”诱饵
3月初，市民刘先生（化名）拨打热线电话反映，称在松江区方泗公路50弄的甜甜犬舍买到“星期狗”。刘先生通过闲鱼的售狗信息找到甜甜犬舍，花1500元购买了一条阿拉斯加犬，还在老板要求下买了750元的狗粮套餐。购买仅两天，阿拉斯加犬开始拉稀嗜睡。刘先生送到宠物医院查明它感染细小病毒，花了近4000元检查和治疗后，医生表示救活的概率不大。刘先生去找甜甜犬舍要求退款，老板却拿出此前签订的协议，振振有词道：“超过24小时我们就不负责了……”
3月6日，记者来到甜甜犬舍了解情况。只见犬舍分上下两层，底层是展示销售的主要区域。笼子里，一些较大的宠物狗被单独安置，而一些刚出生不久的小狗则四五只挤在一个笼子里。老板一一介绍笼子里宠物的价格，开价大多在2000元上下一只。记者留意到，一些小狗紧闭双眼不太活跃；在犬舍后院地上，还摆放着两只笼子，里面2只较大的宠物狗也状态萎靡。但仅凭肉眼，无法分辨这些宠物中是否存在“星期狗”。记者离开时，有一对情侣打车前来买狗……甜甜犬舍位置较偏，为何不断有人慕名而来？根据刘先生提供的信息调查发现，在闲鱼、淘宝上大量信息的“引流”之下，找到甜甜犬舍概率不小。
在闲鱼平台上，记者搜索“宠物狗”，将区域选择为上海，筛选出海量售狗信息。位于首页最显眼位置的是一则角落标注“广告”标签的售狗信息。点击后，页面自动跳转到名为欧阳CKU犬舍的淘宝店，店内上架各色可爱的宠物猫狗图片，且标价清一色1200元一只。得知记者的购狗需求后，客服并未请记者下单，而是发送了一个电话号码，要记者添加微信再联系。通过号码搜出的微信用户名为上海萌宠繁殖基地，加上好友后，对方直接发来上海市松江区方泗公路打铁桥村小区定位信息，以及一个电话号码。记者赶到该小区后拨打电话联系发现，上海萌宠繁殖基地实则就是甜甜犬舍。
记者进一步调查发现，雇用“第三方”中介在闲鱼、淘宝平台发布引流信息揽客，是时下犬舍销售宠物的通行做法。中介将狗贩拉入一个售狗群，然后在各类平台上发布售狗信息，一旦有人咨询，便引导消费者添加微信。为了收取交易成功的中介费，他们不直接告诉消费者狗舍的具体位置，而是先发送模糊定位，再联系愿意支付中介费用接这单生意的狗贩去接人。
甜甜犬舍只是一家小犬舍，其销售的宠物犬从何而来？上海是否有更大规模的育犬基地？记者提出希望到更大的狗舍选购，一家名为惜宠CKU宠物店的淘宝店给记者发送了新的定位：松江区西茹路与西兴公路交叉口。
买狗3天就查出“细小”
3月6日下午稍晚，记者赶往西茹路与西兴公路交叉口。这里地处松江区泖港镇兴旺村，地图上显示附近有一家上海福缘犬业有限公司。
拨打中介提供的电话后，一名男子开车赶来，将记者接到他家犬舍，正是地图上显示为福缘犬业公司的地方。这是一排联排平房，从路口一眼看不到头。男子带记者进入其中一间，门玻璃上用胶带简单贴着“宠物出售”四个字。一进门，极其浓烈刺鼻的异味扑面而来。房间里，靠墙摆放了一排犬笼，装着大大小小20余只狗。在后院，垒放着多个大型犬笼，10来只大体型犬关在其中，一见人便躁动不安。犬舍还有一间里屋，从虚掩的门看进去，一盏取暖灯正照着一圈狗笼，笼子里的宠物狗都趴着。
犬舍为一对夫妻经营，所售的宠物每只均在2000元以上。他们号称这里是上海最大的犬业基地，店内所售犬只均为自己培育，完全可以放心，绝不会有“星期狗”。“市区的犬舍都是整窝整窝从我这拿货的。”女老板给记者展示了刚发出去几笼狗的视频。
当天傍晚，一对年轻情侣经中介介绍而来。挑选再三，选中一只外表憨憨的萨摩耶，还价到2000元。他们将萨摩耶接回家，取名妮妮，并不时传给记者它活蹦乱跳的视频。可3月9日，两人突然发来消息称“今天检查有‘细小’”。
再回想购买过程，种种迹象表明其中有猫腻。买狗时，犬舍老板本打算直接收款交狗。买者坚持之下，老板只好从房间角落找到一本“活体出售协议”，但协议上销售方仅留了老板的姓，且注明“确保所售犬只无携带病毒销售现象，活体一经销售不退不换……”之后，老板又手写加上一句“包10天犬瘟细小”。可就在这对情侣准备带狗离开时，老板突然拿起笔，在双方已签好的协议下方补了一句：“如有问题换同等价格狗，不退款。”
3月9日下午，年轻情侣带着狗返回兴旺村要求退款。女老板并不惊讶，但她指着协议上的“不退款”字样一口拒绝。记者掏出手机想录下维权过程，男老板见状大声呵斥，问记者是什么人，并用手指着记者鼻尖作势要打人，记者只得关闭手机。最终，情侣与犬舍约定，由犬舍来救治患“细小”的萨摩耶，如救不活另换一只，但不退款。
犬业基地环境不堪入目
3月13日上午，记者第三次来到兴旺村走访。兴旺村风景秀美，绿化覆盖率很高。可靠近福缘犬业时，只见一长条联排平房前的沟渠里积水呈墨绿色，上面漂着宠物粪便等厚厚的浑浊物和大量生活垃圾。沟渠上方，就是各家犬舍关宠物的铁围栏，一些宠物距离污水水面不超过半米，围栏里环境也十分脏乱。
村里工作人员正在福缘犬业排摸情况。他们告诉记者，福缘犬业租下整个区域，再转租给30余家大大小小犬舍。销售的宠物大部分自己培育，但也有部分运自外地。对于一些犬舍内病毒传播，一名犬舍老板称她是知情的。她认为和恶劣的繁育环境有很大关系，加上不肯投入，导致宠物营养不好、免疫力低下，卖出去时可能体内已有病毒潜伏。
《中华人民共和国动物防疫法》第四十九条规定，屠宰、出售或者运输动物以及出售或者运输动物产品前，货主应当按照国务院农业农村主管部门的规定向所在地动物卫生监督机构申报检疫。检疫合格的，出具检疫证明、加施检疫标志。3月16日，据刘先生反馈，松江区农业局已到甜甜犬舍检查，发现该店所售宠物狗均无检疫证明，涉嫌违法。记者采访中询问过多家犬舍，几乎没有一家能提供检疫证明。
宠物市场业内人士表示，“星期猫狗”归根结底是产业粗放导致的。而对于出售的宠物极有可能是“星期狗”，犬舍经营者是清楚的，他们通常会在合同协议中设置“24小时”的维权期限。由于病毒发作有潜伏期，24小时内通常看不出端倪。
对此，上海市消保委建议：一是加快构建宠物行业经营者信用评级机制，将违法违规情节严重、多次严重侵害消费者合法权益的商家列入黑名单，倒逼企业规范自律；二是加强多部门协同联动，对商家的违法违规行为加大打击力度，推动宠物市场健康发展。消保委也提醒消费者，避免通过网络渠道购买宠物，最好实地上门查看宠物品相，并索要交易凭证、检疫报告、疫苗证明等书面材料，以便出现问题时维护自身权益。
（原肩题：30多家犬舍扎堆在上海西南角一犬业基地，现场污水横流环境恶劣
主标题：设24小时维权期限，售“星期狗”坑消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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