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 M型结构 中国经济评估更易
核心提示：他们认为前苏联是U型经济，而中国是M型经济，他们对两者之间的比较很感兴趣。中国经济之所以是M型，是因为中国每个省也都是一个经济体，这些省级经济体在中国这个大市场中是独立且自治的。
钱颖一与许成钢获得这一重要的研究奖项。对此我感到非常高兴，因为钱颖一和许成钢是我在哈佛大学的学生，也是我最早教过的中国学生。他们一直致力于伟大的研究，而这一奖项也只是他们诸多成就的一小部分展示。下面我简单谈谈他们的研究工作和对经济学的贡献。
长久以来，一个有关中央计划经济的问题就是，为什么这些经济体都被消费商品短缺的苦恼所困扰着。钱颖一给出的答案，与一种重要的现象有关，也就是软预算约束，这一概念是由杰出的中央计划经济学者雅诺什·科尔奈提出的。雅诺什与钱颖一同期在哈佛，他对钱颖一的想法和我的想法都有着深远的影响。钱颖一结合软预算约束的概念，解释了短缺的问题，即在中央计划经济中，有一些企业是低效运营的，但仍要运营下去，因为这些企业一旦成立，将其关闭并不是最佳的做法。这些低效企业在生产过程中吸纳了大量商品，造成这些商品从消费者处流失掉。而政府会故意维持商品低价。但这些低价会造成短缺。钱颖一做出了有力的论述，证明这一概念可以解释在过去的前苏联以及中国，经济很大程度上由政府控制时所存在的短缺问题。
钱颖一的另一篇著作，就是与白重恩、李稻葵和王一江共同所做的关于政府掠夺的研究，我认为也十分重要。如果一个国家没有独立的司法制度，政府就很难做到不去没收私有财富，这种做法就会导致有人故意成立一些机构来掩饰财富。当然这些机构是低效的，但这是对政府掠夺财富最为合理的应对措施了。我认为这篇文献对中国的此类问题有很大帮助作用。
许成钢、钱颖一，以及热若尔·罗兰另外一个重要的合作研究，是有关比较经济学中的M型结构和U型结构。这里有一个显著的对比，就是有关行业组织相关文献中的U型结构公司，也就是集中组织的形式，有自己的销售部门、主体部门和市场部门，但会有一个中央执行机构来进行集中监管。U型结构组织的一个典型例子就是美国的福特汽车公司，对比而言，M型结构则拥有销售部、市场部和制造部，比如在通用汽车就有这些部门。所以通用汽车有雪佛兰部门、庞蒂克部门和奥兹莫比尔部门，每个部门都相当于大公司内部成立的一个小公司。这是著名经济历史学家钱德勒所提出的对比。
但钱颖一、许成钢和热若尔认为U型结构和M型结构间的对比，对于理解经济学来说也很有帮助。他们认为前苏联是U型经济，而中国是M型经济，他们对两者之间的比较很感兴趣。中国经济之所以是M型，是因为中国每个省也都是一个经济体，这些省级经济体在中国这个大市场中是独立且自治的。这些省份在某种程度上和雪佛兰与奥兹莫比尔一样，可以独立运营。他们认为中国经济之所以比前苏联要强劲许多，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其经济为M型结构。而且，如果有新的想法和政策，可以在一个省份先进行试验，之后再推广到全国。所以如果政策不奏效，也不会导致在全国经济中犯下大错。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启示。
我非常荣幸能够与许成钢和钱颖一合作进行了M型结构和U型结构的对比研究，我们对M型结构比U型更易进行经济运行评估这一点很感兴趣，因为你可以比较不同省份的经济产出，比如GDP指标，从而来衡量每个省的经济情况。但在前苏联是做不到这样的，因为煤炭部与钢铁部之间是很难去比较的。所以我非常享受与钱颖一和许成钢的合作，当然这个研究项目更多还要归功于他们。许成钢在不与钱颖一合作的情况下，也完成了许多研究，比如他与王一江合作的研究，帮我们了解了在投资项目时，有时投资者之间具有利益冲突，形成不同的投资组合，会更有优势。这听起来有些矛盾，但如果你还记得软预算约束的话，就知道这并不矛盾，因为利益冲突意味着，如果项目不成功，他们就会失去让项目超出期限继续运营的激励。所以利益冲突其实是终止运营失败项目的一种承诺工具。
这只是钱颖一和许成钢杰出的研究工作中的一小部分。
他们的研究著作不仅对经济学有着杰出贡献，也帮助人们更好地了解了过去35年中国的改革情况。作为他们的早年导师，我感到十分自豪，许成钢和钱颖一是多年前我作为导师有幸指导的首批学生。钱颖一在上世纪80年代末来到哈佛，之后不久许成钢也加入了我们。与他们的合作非常愉快，对我也是一个学习经济学知识的绝佳机会。
钱颖一和许成钢的研究著作中最显著的特点之一，就是他们会利用重要的理论概念来启迪我们，帮助我们理解中国经济。他们很早在哈佛读博士时就开始了此项研究，运用了雅诺什·科尔奈提出的软预算约束概念。他们运用这一概念取得了很好的研究结果，来理解中国经济为何能取得成功，以及为什么有时又不奏效。
（作者系2007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美国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教授）
（原标题：M型结构的中国经济运行评估更易）
